改革开放以前出差，必先筹划好四件要紧事——介绍信、粮票、火车票、旅店。

　　介绍信最要紧，必须是当地政府的，没有它不能买票，一切事都办不成。尤其是去北京，若赶上有大型活动控制进京人数，开信更难。就是搭便车到了北京，没有县以上的介绍信，也是万万找不到住宿的。我的经验是：下火车一溜小跑，先奔旅店介绍处，排队等介绍旅店。规模较大点儿的旅馆轮不到县以下办事人员住。往往介绍我们去浴池住宿。

　　那时浴池门口都立个牌子：晚9点入住，早8点前离池;洗浴缴费。任你有多累也得等到点儿入住。我遇见过好心的浴池服务员，看见人们疲惫不堪的样子，慈心大发，冲堂子喊一嗓子：“10点换水呀，抓紧洗，不收费!”你听吧，顿时谢声一片，紧跟着拖鞋声一片嘈杂。别看这点儿优待，好像天上掉下来个馅饼，正好落到我的嘴里。

　　1969年冬天，我和一位医生到协和医院学习一项治疗牛皮癣的医术，当时从全国各地去的人很多，没法一一接待，于是协和医院临时决定，第二天在阶梯教室搞一个报告会，一并解答大家的提问。因为我们是搭便车来的，想当晚返回，没开介绍信。这一变，住哪儿呢?蹲北京站!半夜，民警来查，我俩像做贼似的。

　　那时出差，千万别忘“粮票”。没粮票，连口粥也喝不上。最好是“全国粮票”，里面含着粗、细粮的比例;目的地的地方粮票也可，但要计划好粗细的搭配。到时候粗粮票绝不卖你细粮，赶上高粱吃高粱，遇上甘薯啃甘薯。1973年，我和同事去大连学习中药莪术油治疗宫颈糜烂的经验，途经沈阳，我趁机下车看看在那儿工作的大姐。大姐说，咱吃蒸饺去吧，挺有名的老店。我们穿戴整齐了，就见大姐一愣神，说：“等会儿我。”转身走出了门，好一会儿才回来。原来大姐一看手里细粮票不太够，找同事拆兑细粮票去了。这件事至今提起来，我心里也不是滋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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